Woodcut Print - Liechtenstein

物理 – 报道与评论(2)

报道：磁性导丝穿入动脉血管治疗脑中风

Magnetic threads slide through blood vessels to reach clots in the brain

MIT 团队设计的新手术工具可以在狭窄而曲折的动脉血管中受操纵运动，用于治疗脑中风和动脉瘤。这种导丝使用水凝胶和磁性材料，因此可以受磁性控制引导，轻易抵达脑部凝血部位进行治疗。传统血管内手术因为导丝不容易控制以及材料问题，技术上困难且容易损伤血管内壁。新的方法让手术效率更高，更安全。

评论：通常的技术进步不一定是创新，解决已有技术中的问题也有很大意义。脑部可以用导丝，心脏也应该可以。如果诊断技术很先进，加上导丝再能自动控制，心脑血管堵塞的治疗趋于简便，就不会成为主要的生命杀手。

A Grin Without a Cat

    住在加拿大有众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可以找到各种材料、工具和说明书，很多东西可以 DO IT YOURSELF。有人说这就是男人的玩具王国。
    吾两年前搬家后，房子和院子里有很多需要修修补补的地方。有时也会有新项目，比如做个木屏风，把开放式的车库挡一下，给园林加上灯光，砌个水泥平台什么的。干完了不论好坏，总会有点成就感。
    大约是受中国古典书生小姐故事的影响，这两天吾家夫人一直说喜欢月亮门。那就是暗示吾做一个吧。
    一天，我想起来就问，在什么地方建呢？夫人指了一个地方，他一看，那个地方基本是块空地。
    - 那里建个门？干什么用啊？
    - 好看啊。
    - 嗯，好的。那么干什么用呢？
    - 说了，好看啊。
    - 哦，就是建个门，没什么用啊。
    - 告诉你了，好看！
    - 好好，咱们建一个。那是不是要先砌一堵墙呢？
    - 不用的，就修个月亮门。
    - 没有墙，门修在哪里呢？
    - ... 嗯？是啊，这个还真没想过。
    于是，修月亮门的计划暂时搁置了。

    “Well! I've often seen a cat without a grin,' thought Alice 'but a grin without a cat! It's the most curious thing i ever saw in my life!”
― Lewis Carroll, Alice in Wonderland

物理 - 报道与评论(1)

货运列车噪音可用于地震预报

报道：Noisy freight trains could help predict California earthquakes
南加州的地震活动的早期迹象可以通过货运列车通过时发出的噪音来检测和预报。货车的噪音产生令人惊讶的强烈地声信号。法国、比利时和美国研究人员宣称发现了探测圣哈辛托断层的办法。 该团队还计算出，同样的方法可以用来监控加利福尼亚州的圣安德烈亚斯断层。

评论：利用振动源发出声波，然后根据接收到的回波探测地层活动，进而预报地震，应该不是新鲜事请，但是声源用货车是新想法。用于地震预报的关键是地震发生前，这些回波有什么特征。应该可以应用机器学习来获得判据。

A Newly Downloaded App, Fun!

墨菲定律不是数学定律

吾曾经在超市打工，岗位的名称叫做 Replenishment Clerk，其实就是上货工，要把鸡蛋摆上货架。

装鸡蛋的筐子有正反，放反了就不能摞起来。如果随便那么一摆，按说放反的概率是50%，但好像总会放反，还要去纠正一下。每当此时，吾就会谩骂一句：“墨菲定律！”

最近看到有人在证明墨菲定律，用数学的方法。但吾的第一反应是墨菲定律怎么会有数学解释？因为吾认为墨菲定律不是数学定律，不可以用数学方法证明。

墨菲定律不是数学定律的论据之一就是它的描述在数学上非常不准确。最简单的是“凡是可能出错的事就一定会出错（Anything that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这不像是数学定律。

那么经过数学证明的墨菲定律是什么呢？

该证明假设了一个小概率事件，当样本足够大的时候，小概率事件也会发生，所以证明了“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 墨菲定律的另一种说法。

这个被证明的结论不是墨菲定律，而是概率定义的基本推论啊，吾的亲小舅子。

1. 墨菲定律没有说大样本，而是说在每一个实验样本下，越是不希望出现的事情，不管概率多小（或多大），总会出现。

2. 什么是不希望出现的事情是人的主观感觉。若墨菲定律是数学定律，在数学上怎样定义“不希望出现”的事情，什么叫做“Go wrong”呢？

此外的一个感觉是如果对小概率事件，概率小到一定程度，“不希望出现”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就比如说一个人再倒霉，被外星人绑架的事情，大概不会发生。这时墨菲定律就会失效。

墨菲定理不是数学定律（它有心理学上的解释）；
能被数学方法证明的不是墨菲定律。

TRAVELER

80年代北京五道口铁路口

Bell Tower of Beijing-acrylic on canvas 04 - digitalized

My Story with a Yak Tail

When my sister left for a business trip, she asked me to take care of her plants on the balcony. They are air plants, green and white ones, that means I need only to spray water on their leaves every day. It became a daily grind for me until she came back home.

And then, one day, she asked me:

-Why do you spray on that white one?
-Did you tell me to take care of your air plants?
-Sure I did, but not the white one...

Because it is a TIBETAN YAK TAIL!




I sprayed water on this Tibetan yak tail for 2 weeks, until I realized that it was not a plant!

"Midnight in Peking" by Paul French: Original Version, 晏向阳's Translation AND 兰莹's Translation

Author Paul French, Publisher Penguin Group (Australia), 2011
The eastern section of old Peking has been dominated since the fifteenth century by a looming watchtower, built as part of the Tartar Wall to protect the city from invaders. Known as the Fox Tower, it was believed to be haunted by fox spirits, a superstition that meant the place was deserted at night.
After dark the area became the preserve of thousands of bats, which lived in the eaves of the Fox Tower and flitted across the moonlight like giant shadows. The only other living presence was the wild dogs, whose howling kept the locals awake. On winter mornings the wind stung exposed hands and eyes, carrying dust from the nearby Gobi Desert. Few people ventured out early at this time of year, opting instead for the warmth of their beds.
But just before dawn on January 1937, rickshaw pullers passing along the top of the Tartar Wall, which was wild enough to walk or cycle on, notice lantern lights near base of the Fox Tower, and indistinct figures moving about. With neither the time nor inclination to stop, they went about their business, heads down, one foot in front of the other, avoiding the fox spirits.
翻译晏向阳，责编胡俊生/樊艳清，出版时代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安徽人民出版社，2011年
老北平的东面自打15世纪以来就被一连串高耸的城楼子守护着。那是保卫这古都的鞑靼古城墙的一部分，世人称之为狐狸塔。传说里面盘踞着狐狸精，意思是说这里到了晚上就是鬼怪的天下。
天一抹黑，这里就成了数以千计蝙蝠的乐园。它们白天就躲藏在狐狸塔的洞穴里，到了晚上，月光下满地都晃动着它们巨大的黑影。这时在场外的活物就只有野狗了，它们的号叫往往让当地人久久不能入眠。寒冬的凌晨，北风卷席着来自戈壁滩的黄沙，撕扯着人们暴露出来的眼睛和手背。这时节里，几乎没人敢舍弃暖和的被窝，一早出来冒险。
可是在1937年1月8日，破晓时分，拉洋车的在宽敞的鞑靼城墙上跑过时，注意到在狐狸塔脚下有一个昏暗的灯笼，还有懵懵懂懂的人影晃动。不过他们没时间，也没精力停下来看热闹，只能接着跑自己的生意。他们低着头，马不停蹄地往前奔着，生怕被狐狸精给逮住了。
翻译兰莹，责编赵轩/白珊，出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
自15世纪起，人们便可从一座巨大的角楼上俯瞰古老的北平（北京）城东部。这座角楼是护卫城池免受入侵的鞑靼城墙的一部分。大家认为这里有狐狸精出没，叫它“狐狸塔”。
有了这种迷信说法，入夜时便没人敢在这一带停留了。天黑后，这里就成了成千上万只蝙蝠的乐园。它们住在狐狸塔的屋檐下，轻快地从月光中掠过，投下巨大的影子。除此之外，野狗是唯一出没于此的生灵了。它们的嚎叫总是把周边的居民从睡梦中惊醒。冬日清晨，寒风裹挟着附近戈壁沙漠的尘土，把行人裸露在外的手和眼睛蜇得生疼。一年当中的这段时间里，人们都流连于温暖的床榻，少有人敢于早起外出。
那是1937年1月8日。天明前，黄包车夫们拉着车，从宽可行人骑车的鞑靼城墙墙头跑过。此时，他们注意到狐狸塔脚下有灯笼亮起，人影幢幢，来回穿行。但他们没那个闲空或闲心去看热闹，而是埋下头，三步并作两步地疾行而过，接着为生计奔忙，躲开出来害人的狐狸精。

另外，那个东南角楼不叫“狐狸塔”。老北京称之为“狐仙楼”。

東正教在中國的殉教者

最近受人之邀，翻譯一篇文章，是關於義和團運動期間東正教的境遇。文章來源：​http://www.pigizois.net/kinezika/sinaxario_agglika.pdf， 作者：George Emmanuel Piperakis
翻譯過程中參考網絡文章：孫越，1900年：北京暴亂和東正教殉道者 ​http://mjlsh.usc.cuhk.edu.hk/Book.aspx?cid=4&tid=1149
以下是正文：
東正教在中國的殉教者
簡介
中國宗教史
從歷史的深度看，中國人顯示出深厚宗教感情並熱衷於形而上學，這使他們有別於所有其他的東方民族。
中國宗教史可劃分為三個主要階段。
從公元前十三世紀起，儒家思想占據了廣闊的中國大地。它持有的某種至高無上神權的概念，在不同時期有所變化。
第二個宗教運動一直盛行到公元前三世紀。那就是生活於公元前六世紀到五世紀的老子創建的道家學說。道家學說在第三個宗教運動-佛教出現後，就開始衰退。佛教是在公元一世紀，漢明帝時期引進中國的。迦葉摩騰和竺法蘭在中國推進了佛教。佛教鼎盛時期是十世紀到十二世紀，很多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和大眾紛紛皈依佛教。
​佛教的一個分支是凈土宗，它的實踐（通過修行和理論），顯示其基本要素與基督教相近。
​這三個在中國的基本的宗教，看上去並不象在其他宗教信徒中發生情景那樣，讓中國人四分五裂。在中國兩個甚至三個以上宗教可以在同一時期被認可。
​伊斯蘭教在十二世紀後也在中國出現，而猶太教被認為在公元一千年以後存在於中國。
基督教在中國
根據口頭傳說，基督教通過使徒托馬斯進入中國。然而這是一種假設，尚未得到科學證實。
​在古代中國首都西安發現的銘文表明，基督教於公元635年通過波斯景教傳教士傳到中國。這些基督徒在在中國一直住到十三世紀。十四世紀羅馬天主教教皇於景教之後的兩個世紀，派出的傳教士，在中國取得了明顯的成果。
東正教在中國
東正教進入中國始於偶然事件。十七世紀俄國的統治通過西伯利亞擴展到到東亞沿海。
同一時期，滿洲王朝的最顯耀的統治者之一康熙皇帝（1669年-1723年）試圖遏制俄國的擴張。1667年，通古斯王子根特木爾帶領十四親屬，叛離清朝，投奔沙俄，使康熙大怒。這些人是東正教徒。1685年中國軍隊抵達西伯利亞阿穆爾河流域，占領要塞阿爾巴津，抓獲俘虜，懲戒哥薩克人。俘虜中有四十五人是東正教徒，他們告訴中國當局，願意遵守中國皇帝的命令。阿爾巴津的東正教徒被安置在北京的東北地區，很快他們受到康熙皇帝的青睞。一座佛教寺廟被改為聖尼古拉斯教堂。直到1712年前，教堂的牧師由祭司馬克西姆·列昂惕夫擔任。至此東正教在華的核心形成。之後，托博爾斯克都主教委派牧師格雷戈裏諾維茨基和執事拉夫連季伊萬諾夫加入增援。
​中國宮廷接納了這些俄國犯人。他們開始與中國貴族婦女通婚，逐漸滲入到中國貴族的行列。 很多人被授予了正式職位。康熙很喜歡基督教，他不斷強調這一點，有一段時間人們認為他會成為遠東的聖君士坦丁。然而，當皇帝發現了傳教士的真正角色，認識到西方傳教士服從歐洲統治者的指令時，這些希望破滅了。於是，由一位主教為首的新俄羅斯使團，只勉強抵達邊境。與此同時康熙，更甚的是他的繼承者雍正，開始了一百二十年之久的對基督徒的迫害。
​​這一時期，東正教肯定獲得了更好些的待遇。因此他們能夠在阿爾巴津人小圈子裏開展小範圍活動。他們吸收了一些中國和滿洲東正教徒。對西方基督教傳教士的迫害從未延伸到東正教。就其與中國的關系上，東正教的總體行為，使他們能夠發揮作用，施加影響，引領諸多著名和傑出的人物入教。
​經過150年的活動， 在1860年的時候，東正教社區盡管有約150傳教士工作，教徒人數只有200人。1984年當教區和俄國政治脫離，直接聽命於聖主教後，傳教適當基礎才得以完成。政教分離的原則每個東正教區都要遵循，憑借於此中國東正教達到了鼎盛時期。教會有了中國本地神父米特羅梵（齊春），他後來成為聖徒。在北京之外，中原和滿州其它城市，建立了很多東正教教堂，舉行敬神的儀式。東正教在傳教士英諾肯提掌管之下，即1897到1901年間，處於最輝煌的時期。直到後來中國東正教開始面臨重大考驗，開始出現殉教烈士。
​這發生在“拳匪”運動爆發期間。 “拳匪”是給中國保守的團夥起的名字，這個組織反對外國人的影響，反對西方式的發明和改革。
東正教和基督教受難
1900年的迫害和中國殉教者的紀念日
十九世紀末，在中國首都北京。
​一方面創新和改革成為趨勢，另一方面官吏和貴族的排外主義盛行。慈禧皇太後，加上保守派以及那些練傳統武術的人，粗暴幹預、阻撓改革者的計劃。外國人所稱的拳匪運動，把所有反對意見淹沒在血泊中。他們的觀點是所有發生的壞事在華的外國人都要負責，因此應把他們驅逐出去。
​基督徒率先受到拳匪最厲害的迫害。拳匪們認為通過參加特殊的儀式，用古老的中國武術方法，他們刀槍不入。1899年，第一位英國傳教士被害。那年六月十日文告遍布北京墻壁，呼籲中國人屠宰所有基督徒，並威脅試圖藏匿殉難者的基督徒。
​1900年6月11日，是中國的光榮，因為那天中國出現了大批殉教者，為教會增加了榮耀。
​劊子手們舉著燃燒的火把遊行，他們高高地擡著中國的傳統神靈偶像。隊伍帶著香爐，讓基督徒向偶像焚香，洗凈他們“異端”信仰。壓力是難以承受的，更加可怕的室是殉教。到處是巨大的恐慌。東正教和基督教徒的房屋被包圍。威脅手段和暴力行為被用來迫使東正教放棄假神，否認基督。
​不幸的是，迫害使得很多人投降，燒香拜神來挽救他們的生命，而一些信仰更強的人向基督告白。後者被拳匪帶到城外的偶像崇拜的寺廟。在那裏被施以難以形容的折磨，他們肚子被刀割開，內臟被拉出，最終被斬首或燒死。
​殉教者的房子遭遇了和主人一樣的命運。教堂和東正教機構也被付之一炬。教堂建築（除漢口一座教堂）、中俄圖書館和印刷所 - 存放了三萬字的印刷木版的作坊被點燃燒成灰燼。俄國傳教士們設法逃到天津，然後逃往上海。傳教士英諾肯提全部工作毀於一旦。七百名東正教中國信徒中有三百人殉難。考慮到人數較少，東正教在華的殉教人數比例要比其他人數眾多的教會更高。
​還是讓我們來詳細描述一下在中國殉道教的第一位聖徒米特羅梵齊春，還有和他一起的信徒。聖米特羅梵是東正教第一位本地神父。他由在日本的聖尼古拉斯祝聖，為東正教服務了十五年。他坐在被燒毀的東正教布道所，他的男女教眾和孩子圍繞著他，這時拳匪開始用拳頭打他的胸口。
​​他的妻子塔吉揚娜和他23歲的兒子以賽亞在他的眼前被屠殺，他們割掉他小兒子約安的鼻子、耳朵和腳趾。那孩子不僅不拒絕、不抗議，反而象有奇跡一般，感覺不到疼痛。劊子手嘲笑他，稱他為“小鬼子”。他回答說，“我是東正教基督徒，我相信基督，不是小鬼子”。在父親米特羅梵被處死後，他未來的兒媳婦，已經殉難的以賽亞十九歲的未婚妻來到了他們的住處。她想和未婚夫的家人同歸於盡。拳匪包圍房子時，瑪麗亞曾幫助許多信徒躍過圍墻逃跑。她勇氣十足地面對劊子手，責備他們不經任何法院審訊，謀害眾多無辜的靈魂。劊子手刺穿了她的腳，弄傷的她的手，讓她趕緊離開以保性命。勇敢的瑪麗亞大膽地回答，“我出生在這裏，就在上帝教堂邊，聖母啊，我就要死在這裏”。然後義和團將她處死。
​俄羅斯阿爾巴津人在1685年把東正教帶入了中國，後來已被中國人同化，他們的後代，很多也成為了殉教者。其中有些人的姓名被記錄下來：克裏門特（奎林）、馬特費伊（海俊）和他的兄弟維特（海）還有安娜（崔）。還有許多人的名字我們不知道。只有上帝知道他們，並給他們加以不朽之冠。
​在北京教區大約有一千人，其中三百人在1900年6月11日的血腥事件中失蹤。這中間又有222人獲得殉道的桂冠，成了20世紀的光榮犧牲的開端。就像過去的三個世紀一樣，二十世紀是教會吹響號角的世紀，十幾年以後，流經俄羅斯廣袤大地血色的河把這個世紀染上了紫色。然而，波光粼粼的中國東正教之河雖小，也可為其烈士感到自豪，也可向世界宣告，東正教超越國界、超越不同人群，不同國家，超越不同膚色和語言，她是所有國家、民族和語言的的教會。在寶座面前，在羔羊面前，穿上白色長袍，拿起棕櫚樹葉，大聲向神呼求。哈利路亞！
放贊詞 第一曲
基督仆人，光榮牧師。
忘我犧牲，無辜羔羊。
奉獻自己，及至聖壇。
牧人齊春，京畿升天。
為我禱告，信念永存。
放贊詞 第二曲
妳已加入羊群，
我的使徒和後來人，
在聖潔的寶座前，
妳看到了升天之路。
領悟神的旨意，
用鮮血建立信仰。
在北京的眾人呀，
神讓妳們記住烈士齊春。
祈求基督我們的上帝，
讓我們的靈魂得救。
贊歌
A：我們欣喜，哦，北京的司祭，傑出的聖徒，用主的力量，摧毀暴君陰謀。哦，聖徒齊春。
B：米特羅梵，主的使徒。以爾壯舉，樹立信仰。引領羊群，走出黑暗。

Mon expresso

C'est la vie

A Fox Spirit in the Fox Tower

“Midnight in Peking” by Paul French...and the Fox Tower. I visited the Tower and saw a fox spirit, scaring.

BTW, the corresponding Chinese for Fox Tower is “狐仙楼” rather than “狐狸塔”。

Red Building-acrylic on canvas 03

The Door Stool - acrylic on canvas 02

丙烯颜料/帆布画板 10'x10', 2017，于 North Van。

北京龙徽酿酒有限公司-上义洋酒厂：沈蕴璞、里格拉和如意弥瑟尔

北京龙徽葡萄酒博物馆中沈蕴璞像（问题：如果他以传教士的身份，还会有这样的塑像么？）

网上介绍北京龙徽酿酒有限公司有如下内容：

“1910年（宣统二年），法国圣母天主教会沈蕴璞修士于北京阜外马尾沟13号法国圣母天主教教堂创建用于教会弥撒、祭祀和教徒饮用酒的葡萄酒窖，并聘请法国人里格拉为酿酒师，生产法国风格的红，白葡萄酒，年产量仅为5至6吨。1946年，注册为‘北京上义洋酒厂’ ，正式向外出售葡萄酒。解放后收归国有，有职工13人，年产量仅为10余吨。1959年2月，北京市政府将其更名为‘北京葡萄酒厂’”。

        沈蕴璞和里格拉是什么人，语焉不详。
        又有资料（北京老字号）介绍上义洋酒厂时写道：
“以生产闻名中外的“丰收牌”桂花陈酒和莲花白酒等而著称的北京葡萄酒厂,原名‘上义洋酒厂’,始建于清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是法国人如意弥瑟尔创办的,厂址坐落在北京西郊的玉泉路。建厂之初,该厂主要是以制做‘弥撒酒’(又称‘沙斯腊’)为主,专供北京各天主教堂用。此外,也做点白酸酒、红酸酒等供他们自己享用。随着声名的提高,到1920年前后,开始制做各种葡萄酒销售出厂。”

        这里又出来了一位“如意弥瑟尔”，有点乱，而且，酒厂自己好像也只想说明自己出身尊贵，不想告诉别人这尊贵从何而来。
        这种事情只要有心，花点时间，总能挖出点信息。下面是搜集的材料：

资料1：“中国教区小史”，原链接已无效，但搜索“Petit Historique de la Province de Chine 1891 à 1941，F. Jean Émile”应该能找到。
“葡萄园
        在办学之外，教省的一项重要工作是栅栏修院的葡萄园。这是维持年轻学员生活的一种资源。若没有它，130 至 140 名在校生的数字不得不减少四分之三。
        这项工作在此值得一提。1902年，我们的好兄弟Joseph Gabriel在他50多岁时来到了中国，是他建立了这个葡萄园。Joseph Gabriel兄弟在重庆创建教区，热情传教8年后，来到北京。他已经60岁了，但他不事休息，热心奉献。无论在法国还是土耳其，他一直保持栽培葡萄的习惯。他的想法是在栅栏围墙内种下少量藤蔓，起初唯一的野心是为社区提供葡萄酒，如果可能的话，范围包括周围的住所。
        开始的试验让他面临困难，因为葡萄成熟恰逢雨季，令很多葡萄收获之后腐烂掉了。但他设法找到了一些耐受更好的品种，这带来了第一次成功。
        仔细制作的葡萄酒，品质非常好。只要教区环境适合，一定会发展成大事业。首先在 1914 年战争期间，法国葡萄酒被禁止运往中国。这使很多客户转向到栅栏。这里已经因有熟练的酿酒师用收获丰富的葡萄酿造出好酒而知名。酒的质量是问题的另一个因素， 因为人们确信栅栏的产品是绝对纯净的葡萄酒，而别处，唉，人们会有疑虑。
        需求刺激了生产的增长。从开始的十桶，增加到五十桶，然后是一百桶。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是购买葡萄来制酒。蒙古的山坡上有葡萄种植。虽然遥远，但最终还是有火车作为运输工具。
        1928年Joseph Gabriel去世后，是Marie Ausone主教接替了他，但只持续了几年。他把这个位置交给了Louis Michel主教，他让公司发展到了后来的水平。
        它成为了一个完整的行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事实上，有必要让工人们在头年冬天埋藤、剪枝、盘藤、除草。葡萄园已经成长。栅栏修院的围栏增长了一倍，同时在‘大碗（黑山扈）’的山下也开始种植葡萄。
        工人们需要轧葡萄汁、装桶、倒桶。还需要板条箱储存瓶装的上等葡萄酒。
        事实上，除了普通葡萄酒，优质葡萄酒的销售也在发展。这也相当有价值。
        不用说，有必要建立和设置混凝土地窖和采购的所有工具；还要满足各种各样的海关法规和财政要求，达到这些要求并非易事。
        除了我们栅栏周围的所有葡萄，大量的葡萄都是从遥远的酿酒师那里买到。但质量最好的佳利酿葡萄或 Flots d'Or 葡萄都是在我们的土地上种植的。”

        如此材料所述，所谓沈蕴璞者，很大可能是这位Joseph Gabriel。而Louis Michel则可能是另一中文资料中提及的“如意弥瑟尔”。
那么，里格拉呢？

资料2：澳大利亚报纸：Advocate （墨尔本，1954年6月17日星期四 Page 21）
（节选）
        “圣母会酿酒厂让修士们免于牢狱之灾
        八箱产品运往莫斯科
        圣母小昆仲会的最后三名兄弟被驱逐出红色中国，抵达香港。其后的报道说他们之所以免于被关入监狱，是因为共产主义者认为他们的酒庄在从事“生产工作”。
        红色政权想要圣母会著名的栅栏酒庄的产品，即曾经在全中国用于宗教弥撒使用的葡萄酒。圣母会兄弟们说在一段时间内，红色政权曾取走80箱葡萄酒、利口酒和香槟，把它们用飞机运往在莫斯科的大使馆。共产主义者常常将圣母会酒庄的产品在世界各地展览，以显示中国可以制造很好的葡萄酒。
        但即使是这些酒，也未能保证三位法国兄弟不被驱逐出境。抵达香港的是75岁的Nizier Morel兄弟，他从1898年起就在中国，义和团反叛时他在北京；66岁的Joseph Felicite Planche 在其兄1900年被杀后，加入了圣母会，使用其兄的教名，来到中国代替他哥哥从事宗教工作；还有就是Nicola Kopp兄弟。他们报告说尚有72名圣母昆仲会的中国籍兄弟依旧留在中国...。”

        其中的Nicola Kopp应是广为传说的上义洋酒厂酿酒师里格拉。
        另，8箱和80箱说法冲突，原因不明，疑为笔误。

入川記行 [2007年舊帖]

從北京到成都的飛機晚了大約半小時，從雙流機場出來，接待單位的車已經在停車場等候許久。開車司機是個愣小夥，車開得幾多快，沒多久就到了賓館，正好是吃飯時間。
        這一撥兒到的人正好兩桌。菜做得不錯，我們把人家飯店存的幾箱啤酒給喝完了。頭暈乎乎地回來就計算，如果兩桌的人每人都敬酒，然後接受回敬各一次，應該喝掉多少啤酒，答案是要喝掉20*(19+19) =760 杯，若每一瓶啤酒可倒四杯，就要喝掉190瓶啤酒，嚯嚯，好厲害。吃飽喝足走到大街上散步。十二月中旬的成都，天氣不像北京那樣的冷，空氣潮潮的，很舒服。這是2007年12月19日。
        晚上有電話來詢問要不要保健按摩。很客氣地回，謝謝，喝多了，不要按摩。電話那頭也很客氣，說如果需要服務打電話，謝謝，再見。
        第二天上午辦正事，下午開始到處游覽。先到杜甫草堂。“世上瘡痍詩中聖哲，民間疾苦筆底波瀾”，川中才子沫若所撰，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在老父積攢的郵票上看到過，印象很深。那茅屋也在介紹草堂的電視片里看過，有些似曾相識。只是宅子左修右建的，像是杜左拾遺的官府，隨時準備杜老官兒的茅屋為秋風所破，即刻接他住進廣廈“俱歡顏”去。草堂地界幾處水塘的水都是灰綠色的，水有些渾，加上下午霧還不散，感覺不很清爽。
        出來後馬上去武侯祠。武侯祠劉關張到是主角，工作人員說經常有全國各地的黑幫地痞跑來拜把子。
        又往金沙遺址趕，到了人家快下班了。出來一個講解員，發給每人一個無線耳機，然後就帶著我們進去參觀。那講解員身穿長大衣，動作和語言都很乾練，在前面大步快走，且自顧自地講解，有點兒像黑幫老大。所謂鎮館之寶是一個圖案非常精妙的“太陽鳥”，那是純金箔製作的。想想就是無價的寶貝，可講解員說擺在那裡展覽的是原件，可千萬不要讓賊惦記上。
        參觀完吃成都小吃，原來那地方就在草堂旁邊，這行程安排的欠水準，若是參觀的順序反過來，肯定省時省力。不過，這地方實惠而且種類多，鐘水餃、賴湯圓、龍抄手、酒釀等等，吃得手舞足蹈的。
        晚上又有電話詢問保健按摩事，我又很客氣地說，謝謝，喝多了，不要按摩，請你在後天我們走了以後再打這個電話。對方還是很客氣，說需要服務請打電話，謝謝，再見。世界真美好，只要我們善待每一個人。
        第三天計劃去樂山和峨眉，早早起來，吃飯、乘車出發走到高速路口才知道因大霧，所有高速路都封了，就回到旅館睡覺。中午再次出發，這回好，路都通了。先到樂山去看大佛，這大佛坐在那裡有歷史了，經過戰火和自然界的風蝕，身上盡是傷痕，可他氣定神閑在那裡一呆就是一千二百多年。回來以後曾經在一個旅游網站上，看到外國人拍的照片和評論，竟然說大佛有一雙Sexy的眼睛。我怎麼也看不出這一層，到是看久了覺得非常像外國漫畫中酒鬼的眼睛：上眼簾下垂，遮住了半個眼睛。日已偏西，照得湖水波光粼粼的，有漁船在三江匯流處漂過，一張網撒得瀟灑。下山後發現門票是個明信片，寫了地址寄回家，只是想試試我們的郵政系統是否可靠，結果到目前為止，那明信片依舊下落不明。繼續乘車，晚上到了峨眉山腳住下來，晚飯又不知道喝了啤酒多少。
        次日（第四天）上山，只有半天的時間，金頂上不去了。只看了萬壽寺、清音閣，喂了一下子峨嵋的猴子。一下午都在回成都的車子上度過。
        這是此次活動的最後一天，主人宴請大家。在一個叫做“紅天鵝”的火鍋店。這幾天連續吃辣子，腸子都滑了，少吃菜，多喝啤酒而已。又有演出助興。底下熱熱鬧鬧的又吃又喊。舞臺上，變臉的，表演柔術的，演雜技，演木偶戲，跳肚皮舞的，還有吹葫蘆絲的，薩克斯管的，整個一個熱鬧的大雜燴，大家乘興而歸。只覺得成都人民真幸福，有那麼多好吃的，有大把的休閑時間，有茶館可以擺龍門陣，有川劇、變臉和吐火，硬是巴適、安逸的一塌糊塗。
        晚上電話又來了，詢問按摩的事，我愈發客氣地說，謝謝，您打過電話。這回出乎意料，電話咣當就給掛了。我正在等待對方說謝謝，猝不及防，只好自己喃喃地說，謝謝，再見。世界不是完美的，即使我們善待每一個人。
        次日天亮，大霧。幾經周折，乘機回京，此行完成。

你扔的石頭，軌迹不是抛物線

在所謂理想情況下，即被投擲的物體，沒有受到任何氣動力的幹擾（這種情形在真空狀態下近似存在），且假設地球是密度均勻的球體，這時，物體的運動軌迹是什麽曲線？

中學物理教育一直說：在真空條件下投擲物體，該物體的運動軌迹應該是一條抛物線。這一點幾乎無人質疑，但是，看看下面這幅圖吧：

這幅圖想要說明的是：地球衛星的軌道是以地心爲焦點之一的橢圓，這也已經是常識了。

可是這兩個常識卻存在矛盾。到底是抛物綫，還是橢圓？

簡單想一下，這個問題就清楚了：引力是常數，推出來的是抛物線，引力遵循平方反比規律，推出來的是橢圓。

因此，在地球表面，即使是在上述理想情況下，在地球表面抛擲物體，其軌迹是橢圓的一部分，而不是抛物線，即使非常接近。

Once Upon a Time in 中关村

以现在的四环路为界，中关村六十年代前就分成了南北两区。当时繁荣的是北区。北区出名的地方有“四不要”礼堂、服务社、车库和一个供销合作社，大操场也在北区，还有一大片宿舍楼，60年代早期，楼的山墙上还有壁画，好像是钢铁工人手握钢钎，头戴遮光镜，挺胸抬头要“超英赶美”什么的。

所谓“四不要”礼堂是指的在礼堂建筑的时候不用钢筋、水泥、砖头和钉子。是科学院的创新，后来80年代维修的时候这些东西又都用上了。

服务社在礼堂南边的街角上，是困难时期为照顾干部和专家特设的。有西式糕点出售，那时的科学家们也不辜负这点心，整出来了“两弹一星”。现在只靠点点心怕不行了。

供销社也是典型的早期布局，买百货，包括布匹、食品饮料的在一间屋子，蔬菜肉类是一间，还有一间卖粮食。

中科院的车辆归行管局管，车库在礼堂对面。那时候上幼儿园，周一就在车库上车，周六接回来在那里下车，汽油的味道在脑海里一直飘不散，也是旧时的记忆。某年秋末冬初一个周一的早晨，一片秋叶飘飘荡荡地刚好落在了我的手里。同时，了一队军人走过，手中握着苏式冲锋枪，就是雷锋端着的、枪管有散热孔的那种。

大操场经常会放露天电影，记得一场电影是“红霞”。白匪军官要让红霞带路找游击队，还喝了酒，色迷迷要和红霞干那个。红霞不干那个，还把白匪带到了绝路，跳下悬崖。“红军啊，我的亲人...,”白匪不是亲人，没戏。

灯光球场有时候亮如白昼，就是有人在打篮球了。还曾经在那里还泼水浇冰场，滑冰也是好运动。

南区只几座孤零零的楼，现在八十二楼的地方也是一个百货商店，现在看起来非常寒酸的商店，那会儿大概和现在大商城的意思差不多，至少人家有大的玻璃陈列窗（现在好像是用三合板钉上了）。大约是1962年的年底，阿姨带着我从北区去百货商店，边走边和其他人聊天，她们在抱怨天气太热，不像冬天。那条路是要穿过大片农田的。

现在四环中关村段原来是中科院内部的道路，从白石桥路（上下行两条路中间是杨树隔离带，现在叫中关村南大街，大而无当了）北上，到了中关村，右拐有两个大门柱，就进了中科院的院子。有人问那交通咋办？答案是根本不成问题，因为除了住在中关村里的人基本上没有人走这条路。对了，白石桥路上早先只有32路公交，后来变成332路，再出现了320路，它刚出现的时候风格和332路完全不一样，332很稳当，320很疯狂。

知识分子那时候牛过一阵子，到了文化大革命，“上面”一不高兴，不牛了。从1964年离开中关村，文化革命中的一段不很清楚。只知道反潮流的时候黄帅很出名，有一次在中关村的灯光球场还看到了她。那时候已经从干校回来了。

大学以后，又回到了中关村，那时候“上面”想起了要重视知识、重视知识分子。知识分子自己倒是没有把自己特别当回事。陈景润身穿旧蓝色中山服到科学城商场买菜，王元穿件带眼的背心，手拿大蒲扇在东南小区乘凉，也都是常事。倒是修四环的时候，知识分子们一定说四环路中关村段如果不入地，我们读不成书，搞不成研究，国家损失大大的，硬是把个四环路在那铺出一段下沉式的路。

上世纪末，这个阶段出名的地方有：八十三楼、四十二楼、三十三楼、科苑餐厅还有中南餐厅，中关村大街上好像还有个鸿宾楼。物理所边的露天游泳池也维持了很久，07、08年拆啦。大操场还组织过跳蚤市场，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不办了。

卖电脑的也觉得这块地风水好，聚集起来热闹一阵。中关村的名头好听，北京市来沾光起了个“中关村科技创新园”的名字，连丰台区都成中关村核心区的一部分，到了现在好像也萧条了。

现在回去中关村，拜托各层新老领导，盖了很多难看的高楼，和别处一样脏乱差，可没劲了。他们就是有这种本事，把有意思的地方变得平庸无聊。而且知识分子，连概念都含糊了。“

中关村大约还是要继续拆下去，建新的、无聊的东西。科学院的研究所也都不赖在这个地方了。说文物也没有几件，中关村医院处原来有个太监的碑，现在没了吧？拆就拆了，只是住过很久，念叨念叨旧物而已。

市政厅边的中餐馆

 

 
    这小镇上中国人不多，到有好几家中国餐馆。“福乐餐馆”就在在我住所和学校的之间，有时顺便下班就到那里吃一顿，坐一坐。餐馆所在的位置靠近镇议事堂，有时候会在这里遇见些小镇名流。

    上周末的中午，当我推开餐馆门的时候，看见摩林先生坐在靠窗的小桌边，手里端着一杯酒。
    “嘿，张，上午好呀。要不要到我这边坐一下？”他用手推了一下帽檐。
    我心里一边想，这种礼仪好像是十九世纪出生的人才用的，一边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也上午好呀，卡尔。很高兴遇见你，不过，我还是坐在我的位置上更舒服些。”
    “随你，张，不过待会儿我找你，有点事情和你讨论。”
    “好的，卡尔。”

    摩林先生在镇图书馆工作，既是馆长，也是馆员。他是个性情平和的鳏夫，平时看上去行为有些怪异。在喝了一些威士忌之后，他有时称自己是天文学家，有时候说自己是哲学家，有时候还根据需要是一些别的什么家。他喜欢喝，还经常喝，所以，他是什么家，也就比较地含糊。

    我在的位子上坐下，小掌柜的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站在我右后面：
    “张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嗯。今天加瓶啤酒吧。”
    “好的，一瓶啤酒，一碟五香花生，一屉烧麦，还有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哈哈，对对。你们老掌柜的呢？”
    小掌柜的朝楼上一指：“他在上面迷糊呢。”

    老掌柜的早年毕业于浙江大学，是学液压传动的。赶上文革后第一批出国学习的机会，就出来了。不知怎么回事和洋导师闹了很大矛盾，就不再上课，跑出来搞了个餐馆。因为弄得比较早，赚了几个钱，把女儿女婿一起接出来干。现在把生意慢慢交给了小两口，自己只是帮帮忙，不相干的时候就休息。从前是他经常招呼我，现在小掌柜的和我已经很熟了，他看见老顾客来了，很快就上齐了饭菜。
    我酒量不大，两杯下肚，有点轻飘飘的。望窗外看去，两个黑人在街角正在唱歌。其中一个老黑人穿着一件红色衬衣，戴着墨镜，怀抱一把低音提琴，哼哼唧唧在唱着一首爵士曲，好像是在模仿某位美国老歌星，看上去有点面熟。

    一阵脚步声，我转过头来。老掌柜的晃晃悠悠从楼上走下来。他看见我好像很高兴，快步走到我的桌旁坐下，身上带着老黄酒的味道：
    “张教授，今早看到侬真高兴。”他说，“我有些事体想讲把侬听听瞧。”
    “掌柜的，您真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
    “格个事体呢，我也就讲把侬听。张教授人老聪明，老可靠的，别人我是不讲的。”他又继续说道：“古人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侬讲对勿啦？”
    “这个…嗯，对吧。”我不知道他要讲什么。
    “我自家，现在把生意交给小的。时间蛮多，我就想些科学上面的问题。我现在算是搞清爽啦。原来，现代科学老多的问题， 我们古人已经解决了呢。比如讲，我现在就觉得三这个数字交关结棍，三生万物。我现在就在想发明不用二进制，用三进制的计算机。还有呀，教授。侬想想看，大家费了半天劲，证明四色定理。格个问题其实古人老早就讲过了呀，我讲，不要四色定理，三色定理就蛮好了呀。”
    “嗯嗯，对对。”
    “侬再想想看瞧，小人们要做双眼皮，有啥地方好了啦，我对他们讲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出三眼皮来才好…”
    我嘴里答应着，抿了一口酒，正想着怎么摆脱这种谈话，老掌柜自己站起来，说道：
    “以后我慢慢瞧讲给你听，对勿住，我今早要去进点货。”站起来，走向门口。

    我刚长吁了一口气，摩林先生手端酒杯，向我桌边踱过来。
    “张，有件事情，我想你一定感兴趣，我知道你人聪明，又很可靠，所以我的想法和你透露一下也没关系。”
    “我现在正在筹划一件大事！”摩林先生看了看四周。店里只在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对夫妇带着孩子在吃饭。
    “这件事情很重大，我希望你听了以后绝不告诉他人。”
    “我答应。”
    “好吧，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谈论全球变暖这件事体，大家都束手无策，包括被称为科学家的人。可是，我现在有办法了…。你真的不告诉其他人？”
    “你要不放心，就不要说了。”
    “放心，张，我放心你。我这个计划就是要改变地球的轨道。”接着他就滔滔不绝地开始演讲。大意是经过他的计算只要地球轨道稍微改变那么一点，全球的年平均温度就会下降，他还具体计算了每下降一摄氏度，地球轨道的改变量是多少。
    “可是你怎么改变地球轨道呢？”
    “关键就在这里了，我不只是做了计算，我还有具体方案。非常简单，非常有效，非常…嗯，非常令人激动。那就是在我计算的时刻，全球的人们一起向东南方向移动32步，这样由于角动量守恒，地球轨道就变啦，地球的年平均温度就会下降一度。这可是我的创意，我准备在后天的镇议事会上提出这个提案，你要作证这是我首先提出来的。这可是实现人类合作改变自然的大计划…。”说完这个，他拿着酒杯又慢慢地走回他自己的座位。

    我的天，我不过是打打牙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出了这么两档子伟大的事情。我想，我快快吃完回家去吧…。我付了帐，走出“福乐餐馆”。脚底下也有些不稳。刚拐过街口，那个很像美国老歌星的黑人停住了演唱。向我鞠了一躬，说道：
    “教授，我是学校的门卫。我知道你很聪明，还很可靠，我有个伟大的想法。”

    我撒开腿就跑…。

私立上义师范学校

   [本页面的文字允许在CC-BY-SA 3.0协议和GNU自由文档许可证下修改和再使用。]

    被立牌称为“309医院天主堂”的建筑，实乃是“京师私立上义师范学校”在黑山扈的校址。该校为天主教圣母会文学所办。1907年校名“中法上义学校”，1918年改制为完全师范学校。1919年11月22日，当时教育部批准办学，颁发公章。此校乃是中国政府正式承认的第一所教会学校。董事会在阜城门外的石门栅栏修院（现北京行政学院）。

    其后，师范学校学生日增，见习修士、教授、职工人数也日渐增加，遂在西山建筑新楼，后称“圣若瑟楼”。1929年北平教育局立案表中载校址为：北平特别市阜城门外石门/西苑北黑山扈。立案的校名是“北平特别市私立上义师范学校”，学制6年。当年开列课程计有必修课党义/国文/法文/数学/自然/地理/历史/手工/图画/教育/体育/军事训练，选修课国语/乐歌/法制/经济/美术史/英文等。

    1949年后接管的情况应当在北京市档案馆有档案：档号：153-001-00834，题名：北京市私立上义中学立案重新登记的各种表册材料，尚未及查阅。    

    

下面是部分学校教师：（资料来源：北京市档案馆档案全文检索阅览系统）

中文姓名	年龄	籍贯	职位/教授课程	备注
安国祥		法国	校董/英文专修学校主任
高尚志	1929年登记49岁	法国	法文	1929年8月到校
吉善		法国	校董/圣母会文学会分院顾问
李慎修	1929年登记50岁	法国里昂	校董/文学会总院参议/法文	1926年8月到校
木村自老	1942年登记60岁	日本东京	顾问/日文	1941年12月到校
穆天和	1929年登记41岁	法国	法文/理化/数学/乐歌/	1916年1月到校
佟依仁	1929年登记42岁	法国	化学/哲学	1929年8月到校
张文明	1929年登记44岁	法国	法文/乐歌	1916年1月到校
潘永仁	1942年登记54岁	法国	法文	1939年9月到校

Walking in the Woods-acrylic on canvas-02

Acrylic on Canvas, 10'x10', Scene in Magnificent North Van Mountains

烘焙杏仁餅幹 Almond Biscotti

        義大利的朋友送了一瓶甜酒，還有 Almond Biscotti，說是搭配著吃喝。結果那杏仁餅幹很好吃。於是自己拿了一本烘焙教材，制作出了一模一樣的點心。
        特點是較幹硬，要泡牛奶、咖啡或甜酒。制作程序如下：


主配料
面粉                                300克
細白砂糖                        200克
泡打粉                            1茶匙
鹽                                    1/2茶匙
雞蛋                                3個
香草精                            2茶匙
去衣杏仁                        100克

制作過程
        將烤爐預熱至 300℉，在烤盤上刷油、撒面粉。把幹的原料放在一起拌勻。雞蛋和香草精一起攪拌後，放入幹原料中，把杏仁放入，繼續攪拌成面團。
        將面團均分到兩個烤盤，做成 25 公分長，5 公分寬的扁餅。烤制 35-40 分鐘至淺黃色取出至案板，迅速切成 1 公分小條。把這些小條放回烤箱繼續烤 10-15 分鐘。小條翻面後再烤 10-15 分鐘，或者看到棕色後，即可從烤箱中取出晾涼。

        放涼之後可以用氣密的袋子將它裝起來，可以保存幾個星期。

（上面照片中的餅幹有適應性修改：沒用杏仁，用了胡桃。另切片較薄，5 毫米左右。）

蜗牛的速度 - The Dynamics of a Snail

    夜里一直下着雨，早上渐渐小了。天气潮湿，不太热。
    这是周末，坐在阳台上随便翻着一本书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一只蜗牛慢慢从脚边爬过去。脑子里转到了蜗牛身上。都说蜗牛爬得慢，到底有多慢呢？
    拿出手机，记下了时间（2006年7月8日8时24分）在蜗牛爬过地方摆了小树枝做记号，两分钟以后，在蜗牛的当时位置又做了记号。用尺子一量，它走了29厘米的距离。
    于是蜗牛的速度就是29/120=0.24厘米/秒，或者8.7米/小时，也就是0.0087公里/小时。
    如果我们把汽车速度开到87公里/小时，我们的速度就是蜗牛速度的一万倍。
    另外，在测量蜗牛速度的时候，把它用手拿起来，摆在适当的位置。这时候，蜗牛并不害怕，放到地上以后继续爬。然而，在它前面有一只小虫路过的时候，它就把触角收回去，停止前进了。
    蜗牛对强光不敏感，在给它照相的时候，闪光灯亮过以后，蜗牛不受影响，继续前进。

[2014年5月旧帖]

紅卡車/RED TRUCK - acrylic on canvas 01

Acrylic on canvas board

丙烯顔料、油畫板、畫筆和調色盤

時間+興趣

苦楝樹下

    繼平坐在房檐下，無聊地看著地上密密麻麻在打架的螞蟻，也不知過了多久。

    學校放了暑假。早上起來繼平拎著家裏的鍋和盆，到八連食堂去打了早飯。父母吃過以後就下地摘棉花去了。閑著沒事情，繼平扒在後窗，往五排宿舍望過去。五排的房子被已經升起來的太陽照得明晃晃的，有點刺眼，愈發顯得小雲家窗戶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清。他輕輕嘆口氣，就穿上背心兒，拿起馬紮兒和蒲扇，走到了屋外廊下坐了下來。

    兩群螞蟻，不知道在戰場上空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它們，猶自激戰正酣。工蟻們前赴後繼，浴血奮戰，打得好不熱鬧。
    繼平看著正高興，忽然一股滾燙的開水從天而降。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同時燙水也濺到了他的腳面上。繼平跳了起來，張開嘴剛要罵，又憋回去了：澆開水的不是別人，正是三排宿舍的混小子牛三。

    牛三他爹原是研究所的修理工，以前因為耍流氓，被所裏給處分了。文化大革命一開始，他爹就起來造反，把繼平他爸拉倒大街上戴高帽子遊街。牛三也跟著起哄，經常欺負繼平。他爹那時候也沒想到，“五七”指示一下，根紅苗正的工人階級也要和走資派們一起被發到了幹校，接受再教育。

    繼平見是牛三，把眼皮耷拉下來，不吭氣了。這小子是有名的混球，沒事還是少招惹他為妙。牛三挑釁地盯著繼平，繼平站起身來，拿了蒲扇和馬紮兒，回到了屋裏。
    其實在這太陽開始漸漸發燙的上午，在屋子裏反而到是涼快的。繼平又看了看後窗，五排依舊是刺眼地亮。他的眼光從前窗裏望出去，看到了三排後面的苦楝樹，那樹高高大大地生長著。繼平聽說苦楝樹皮非常苦，可以用來治療血吸蟲病，好像是因為血吸蟲也受不了那苦味。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地上都長了青苔，一直長到了墻根。繼平再次感到了無聊，站起來打開半導體：
    “小河的水呀青悠悠,嘔，嘔，莊稼啊，啊，蓋滿了溝，嘔，嘔…”

    這時候，他透過門口的竹簾子看見小豐遛遛跶跶走過來。

    小豐是農場留下來的幹部子弟，小雲的弟弟。小雲的媽媽總是說小豐生下來的時候多麽聰明和漂亮。可是，兩歲的時候的一次高燒，就把腦子燒壞了。現在總是看到他臟兮兮卻又樂呵呵地在四周亂跑。
    小豐手拿樹枝，一邊叫，一邊跳著向一對兒正踩蛋的雞跑過去。把那大公雞的好事攪黃了以後，高興得嗷嗷直喊。
    牛三又轉回來了。他向小豐招手，讓他過來，然後說：“咱玩騎大馬吧，妳當馬，我當羅成。”小豐搖搖頭，慢慢向後退。牛三又說：“騎完馬，我給妳糖吃。”
    小豐聽說有糖吃，高興了。嘴裏念叨吃糖吃糖，就趴在泥地上，牛三一蹁腿騎在他身上。牛三開始拿著樹枝開始抽打小豐的屁股。過了一會兒，又閉著眼睛，在小豐的後背上蹭他的褲襠，嘴裏還哼哼唧唧的。
    繼平覺得這太過分，可是又沒有勇氣直接打抱不平。於是走到院子裏，眼睛盯著牛三看，牛三也看到了他，斜著眼，說：“騎馬好玩，來騎騎嗎，嗯？”
    繼平沒敢接話，還是看著他。
    “要不妳來騎小豐，我去騎小雲？”
    繼平覺得能聽見心臟在怦怦地跳。
    “噢，對了，小雲是妳媳婦，我不能騎，對嗎？”
    繼平覺得一股血直往頭上撞。
     “你是不是心疼小豐呀？你要是承認小雲是你小媳婦，我就讓小豐起來。”
    繼平向前走了兩步。他看看牛三的個頭，又有點膽怯，尷尬地站在那裏。
    “哈哈，她不是你媳婦？那我可要娶她當媳婦啦，哈哈哈哈。”
    這時繼平忽然看見，小雲從合作社方向走過來了…。
    繼平一咬牙，心裏做好挨頓揍的準備，跑到牛三和小豐跟前，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了牛三的屁股上。牛三沒想到繼平真敢踢他，心裏沒有準備，一下從小豐背上摔下來，鼻子剛好戳在地上，血嘩地流了出來。他誇張地揮著胳膊，蹦了起來。繼平做好準備有一場惡戰…。

    誰知牛三起來以後，喊著：“你等著，你等著。” 忙向跑醫務室方向跑過去。小豐也從地上爬起來，追著牛三，喊：“糖，糖！”。

    繼平松了一口氣，看著他們漸漸跑遠。從苦楝樹葉隙間灑下耀眼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布滿的汗珠，閃閃發光…。

   苦楝樹下 [2006年10月舊帖，2019年2月重新編輯] 

下午

    繼平迷迷糊糊地聽見了外屋大掛鐘悅耳的聲音：不輕不重，不緊不慢，咣咣地敲著。他睡暈了，有點搞不清楚是什麽時辰，忽悠地一下坐了起來，把蓋在身上的大蒲扇往床頭一扔，沖外屋喊了一嗓子“姨姥，幾點了？”

    老太太細聲細氣地說道：“平兒醒了？三點了，起吧。”
    午覺睡得很結實。繼平渾身是汗，席子上濕乎乎的，印出一個深棕色的人形。他從臉盆架上拽下毛巾，搭在肩上，拎起鐡皮水桶，抓了半塊肥皂，到當院的自來水龍頭下接了半桶水，洗臉擦身，完事回屋穿上了背心。”

    繼平住東屋，和姨姥爺一家住在一起。姨姥爺原是個不大不小的資本家，院子曾經全是他的。這院是民國初期的建築，日本人也住過。繼平記得他再小的時候，院兒當間還有棵石榴樹呢。
    現在四合院成了大雜院。東屋被分成幾間，兩家住著。姨姥爺、姨姥姥住一間房，繼平住著一間。在耳房裏住的另一家，男人是右派。夫婦面色都是灰色的，一個兒子十歲左右，見天兒在屋裏頭糗著，小臉兒煞白。一家子人都很瘦，走路、說話聲音總是輕輕的，有時會冷不丁嚇人一跳。他家和院兒裏的人不打交道，繼平都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他好幾次做夢，都夢見一片黑霧罩著陰暗的耳房，房裏模糊不清，窗戶上偶爾露出右派兒子蒼白的臉。
    北房裏住的一家，男人是玉器廠的老技工，聽説成分也好。女人是鐘表廠的檢驗員。一個大兒子很少來，好像是女人和前夫的孩子。女兒和繼平差不多大，也上初三，名字叫玉枝。玉枝粗眉大眼，是個開朗的女孩兒，成天價嘻嘻哈哈的。她家收拾得整潔幹凈，加上北房又很豁亮，繼平很喜歡到她家去玩，去看她收藏的各色糖紙。
    西屋是個大家庭，四世同堂。老太太快九十了，身子板兒硬朗著呢。男主人是個從延安出來的文化人，現在是哪個大學的副校長。女主人不工作，伺候著一大家子，她好像對姨姥家有些隔閡，不太打交道。男主人有三個女兒，長得都很漂亮。大女兒是中學老師，嫁給了同事，剛剛生個兒子。二女兒正在談戀愛，對象是西城體校的乒乓球教練。老丫頭和繼平在同一學校，上初二，繼平是喜歡的。西屋幾年前搭了個架子，眼時下，種的紫藤已然可以當涼棚了。

    穿好了衣服，繼平就想出去轉轉，出了院兒門看見姨姥爺把了個茶壺，搬個小馬紮，在門外大槐樹底下乘涼。玉枝和別院兒的幾個女孩兒在跳繩：

“小皮球，香蕉梨，
馬蓮開花二十一…”

    繼平走到姨姥爺面前：“姨姥爺，我給您打啤酒去好嗎？”
    “今兒我有的喝，自己玩兒去吧”。
    其實繼平也不知到哪裏去。想了一下，就穿過一條小過道往九條同學家走去。過道裏有個廁所，臭氣熏天，廁所墻壁上歪歪扭扭的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強是狗”“麗麗是我老婆”“亂倒垃圾的是王八”什麽的。
    同學沒在家，繼平就沿著九條往西走，看見幾個孩子蹲在一家大門的門墩邊上，過去一看，他們拿著些角鐡、膩子和玻璃在做魚缸。繼平接著走，就到了大紅門。
    街坊們管這個院子叫大紅門，是因為這院的門與其它的院門確實不一樣，大門的顏色是大紅的，而不是通常大家都用的朱紅。大紅門的房子經常有人修繕，而街坊們的房子只有漏雨的時候才有人來修。門緊閉的時候多，偶爾車庫的門一開，一輛上海牌轎車會悄悄地滑出來。大家知道這裏面住著官，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官。
    今天大紅門外有兩個人在那裏站著。一個是西屋老丫頭，小辮兒紮得整整齊齊，碎花襯衣，藏藍裙子。另一個是男孩子，繼平不認識，年紀大一些，頭發剪得很精神，穿著小背心兒和灰色短褲。
    他倆看見繼平走過來，有點不好意思。老丫兒對繼平說：
    “他是大紅門兒裏面的。”
    那男孩從口袋裏掏出來幾個彈球，遞給了繼平。那幾個彈球顯然沒有參加過戰鬥，都是嶄新的。繼平左手接過來彈球，右手從自己的兜裏摸出自制的砸炮，對那男孩說：“這個給你”，倆人就成了朋友。
    繼平看見那男孩手裏抓著一本“科學家談二十一世紀”，覺得和那孩子可以更近一些，就問：
    “你叫什麽呀？”
    “豐援朝。”
    繼平也告訴他自己的名字。然後倆人就二十一世紀，人們能不能做到隱身，開始了討論。

    天氣悶熱。有一群鴿子，帶著鴿哨，一會兒就轉一圈過來。老丫兒對他們的話題不太感興趣，手捂著嘴，打了個大哈欠。

    這時八條的二呆搖搖晃晃走過來了。他光著膀子，趿拉著鞋子，嘴裏念念有詞。在房脊上揮著小紅旗招鴿子的馬義，抓了一把土，攘在二呆的頭上。二呆高興起來了，用手在臉上抹，又蹦又跳。
    豐援朝轉身進了大紅門，不一會帶了一個象是做雜務的女人出來，手裏拿了一條水淋淋的濕毛巾，把二呆臉上、身上都簡單地擦了一下。二呆覺得舒服，乖乖的低著頭讓那女人擦。完了以後又蹦蹦跳跳地跑了。
    “真沒勁，欺負傻子”，豐援朝憤憤地說。
    有個剃頭挑子從他們身邊走過，音叉嗡嗡地響。老丫兒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寶石藍顏色的塑料發卡，別在前額的劉海上。
    一陣風平地而起，帶來了一絲涼爽。九條的幾棵大楊樹也嘩啦嘩啦地直響。
    “天兒上來了。”老丫兒說了一句，他們仨擡頭向西方的天空望過去。
    黑的雲已經遮住了下午的太陽，翻滾著向東南方向擠過來。
    “明天再玩兒吧”，繼平說。
    “明兒個”，豐援朝和老丫兒異口同聲。
    這時，正在下房的馬義沒站穩，一下子摔到了街邊，摔得太狠，說不出話來了。繼平看了一下援朝，倆人跑過去把他扶著坐起來，拍胸抹背。老丫兒趕緊跑到馬義家，把他老爹喊了過來。
    他老爹跑過來的時候，馬義已經站起來了，一邊說不要緊，一邊謝謝豐援朝和繼平。豐援朝冷冷地看著他，說了一句：
    “以後你不許欺負二呆，要不跟你沒完。”
    天暗下來了，時時天上一閃，接著隆隆的雷聲。隨著一個大炸雷，大雨點子開始吧噠吧噠地砸在地面上，激起了塵土。
    “回頭見吧，援朝。老丫兒，咱們快走。”
    老丫兒撒腿就跑，繼平跟在後面追。快到家的時，雨已經向瓢潑地一樣鋪天蓋地地澆下來。在房頂、在柏油馬路上激起了一陣陣白花花的水霧。
    繼平和老丫兒邊跑邊笑地進了院門。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鉆進了自家的房子。繼平拿毛巾擦幹身上以後，坐在窗邊，向外望去。大雨像白紗簾，讓外面的景象模模糊糊的，可他看見，老丫兒也從她家的窗戶裏望外面看，看見他以後，沖他做了個鬼臉，還招了一下手。
    繼平又向北屋望去，發現玉枝也在向他這個方向看。繼平想向她揮揮手，不知咋的，把伸到一半的手，又縮回來了。
    耳房那邊什麽也看不清，可是繼平覺得，右派的兒子也一定在窗簾後面，向外觀看…。
    繼平輕輕嘆口氣，把目光收了回來，看見姨姥姥已經開始往桌子上端菜…。

    不知哪院裏的收音機，夾雜在雷雨聲中，隱約傳來夏青激昂的聲音“…可是五十多天裏，從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領導同志，卻反其道而行之…何其毒也…。”

   [2005年12月舊帖“纪平的下午”，2019年2月重新編輯]